黄亚生是南通市建筑装饰装潢有限公司济宁项目部负责人,2007年,他经人介绍承接了济宁樱花国际酒店有限公司的装修装饰工程,签完合同并根据要求交纳了90万元的进场保证金后开始施工,刚干了几个月,被樱花酒店要求停止施工,此后便迟迟没有接到开工的消息,直到听说酒店法定代表人姜开安被抓,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随着姜开安的被抓,黄亚生发现,和自己一样上当受骗的还有六家公司,被骗数额从几十万元到几百万元不等,被骗基本内容也如出一辙,都是装修保证金及材料费用和姜开安的个人借款。
记者了解到,案件远非姜开安一个人诈骗那么简单。当地知名企业山东樱花五金集团有限公司、济宁东城联合会计师事务所等单位分别因为允许姜开安使用“樱花”名称和未经核实出具虚假验资报告等行为被推上被告席,让案件变得扑朔迷离。
组建虚假公司诈骗
记者了解到,姜开安合同诈骗案业已审理终结。2011年7月23日,济宁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被济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后姜开安上诉至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2013年6月19日,省高院驳回其上诉、维持原判。
在案件审理过程中还发现,姜开安还有诈骗前科。1994年5月,姜开安因诈骗罪被金乡县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年。
济宁市中院审理查明,2007年下半年,姜开安对外称香港龙奥国际投资策划有限公司要在济宁投资建酒店,于2007年10月28日以该公司代表人的身份与樱花五金公司签订合同,租用樱花五金办公主楼7-16层及裙楼、生态园、游泳馆用于酒店经营。
其后,姜开安在没有任何资金的情况下,指使雇佣人员找中介公司帮助办理济宁樱花酒店注册登记手续,并伪造了一份樱花五金公司存入樱花国际酒店500万元投资款的现金缴存单,济宁东城联合会计师事务所在未经核实的情况下,出具了樱花五金公司投资樱花国际酒店500万元已到位的虚假验资报告。后姜开安根据上述材料及虚假的房屋租赁合同等文件,到工商部门办理了注册登记。
取得樱花酒店的工商登记后,姜开安即以酒店法人代表、执行董事的名义开展工作。在没有任何注册资金及运营资金,且酒店的装饰工程已经承包给深圳市金浩安装饰设计工程有限公司的情况下,又与其他多家装饰公司签订合同,骗取装饰公司保证金319.4万元。
姜开安在收到其他公司的保证金后,并未按照合同履约,而是随意使用、肆意挥霍,在有关装饰公司索要工程款或要求开工时,姜开安又以种种理由推托,并拒绝返还保证金。意识到被骗后,装饰公司负责人开始报案。2008年10月,公安机关对姜开安涉嫌合同诈骗进行立案侦查,2011年将其抓获归案。直至今年6月省高院驳回其上诉,姜开安合同诈骗案刑事方面审理终结,姜开安也已被收监服刑。
然而,在姜开安合同诈骗罪刑事审结后,因先刑事后民事而暂停的民事侵权诉讼则开始重新启幕。被姜开安诈骗的装饰公司等受害单位,正在等待民事案件的开庭。
当地知名企业卷入
记者查看姜开安诈骗案有关判决书发现,姜开安合同诈骗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济宁当地知名企业山东樱花五金集团有限公司和济宁东城联合会计师事务所等企业也卷入其中,在他们成为受害者的同时,也成为姜开安诈骗链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资料显示,樱花五金公司始建于1985年,以生产小五金为主,号称全国最大的“钉子户”,“樱花”商标被评为中国驰名商标。后以樱花五金公司为母体组建樱花五金集团,年产五金制品100000吨,总资产12亿元。
让受害人黄亚生、孙明阁等人不明白的是,樱花酒店工商登记的出资人为樱花五金公司,并且酒店就在樱花五金公司的办公楼上,酒店装修也是奔着樱花五金公司去的,姜开安也是这么说的,怎么能没有一点关系呢?
黄亚生认为,如果樱花五金公司不允许姜开安使用“樱花”商标,东城联合会计师事务所不出具虚假验资报告,樱花酒店不可能完成工商注册登记,自己也不可能轻易上当受骗。他认为,这些公司需要承担连带责任。
法院审理查明,中介公司受姜开安的指使,并以好处费诱使他人得到了樱花五金公司投资500万元的虚假缴存单及虚假的验资报告,最后办理了工商登记。
因为出具虚假验资报告,东城会计师事务所在2011年受到了山东省会计师协会的通报批评,并撤销了当事两个注册会计师的注册会计师证书,并对会计师事务所和会计师进行“社会公开谴责”行业惩戒。
记者了解到,姜开安诈骗案卷入的樱花五金公司和东城联合会计师事务所,对涉案部分问题也进行了回应。
在姜开安合同诈骗案的审理过程中,樱花五金公司董事长吴宪亮作为证人证实,姜开安称他舅舅是香港的大老板,可以投资一个多亿租赁樱花办公楼从事酒店经营,其安排人预约了樱花国际酒店的名称。
但吴宪亮强调,樱花酒店公司注册资料中的企业预先核准申请书中制定代表或者共同委托代理人的证明和成立樱花酒店申请中的两个公章是其公司所盖,其他含有樱花五金公司的公章都是假的。
东城会计师事务所张主任告诉记者,他是后来到事务所工作的,对此前的情况也大致了解,他承认在樱花酒店问题上出具了虚假报告,他表示会计师事务所不会推脱责任。
民事赔偿错综复杂
刑事两审终审,而民事纠纷却是重新开始。由于姜开安已经收监服刑,其也被判罚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不再具备更多赔偿能力。因此,诈骗案涉及的后续民事赔偿成为受骗各方关注的焦点。
记者11月28日从审理后续赔偿案件的济宁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法院了解到,该案的刑事审判完成后,民事诉讼开始重新启动。由于原告方追加了东城会计师事务所作为被告,现正在举证阶段,等举证结束后,法院将择期开庭。
上述法院宣传负责人表示,该案原来由民一庭负责审理,现在变更为民二庭负责。由于案件牵扯面很广,各方都很重视。
记者了解到,民事赔偿部分在刑事审判前已经审理过三次,其中两次审理完毕后,被济宁市中院发回重审。审判焦点围绕着姜开安诈骗、樱花五金公司是否承担责任展开,黄亚生等原告认为樱花五金公司应该承担连带赔偿责任;而樱花五金公司则认为,公司已与原告及姜开安签署三方协议约定,该工程产生的经济纠纷与责任由姜开安个人承担。
樱花五金公司和东城联合会计师事务所如何看待此案呢?11月28日,记者赶到位于济宁市高新区的樱花五金公司采访,公司办公室杜主任表示采访需要联系企管处,随后记者联系企管处负责人刘军,他表示樱花酒店的案子要联系副总经理范继英,但范总已经出差,无法接受记者采访。
东城会计师事务所张主任告诉记者,“会计师事务所只能承担补充责任,主要责任还是樱花五金公司,相关法律也是这样规定的。”
据黄亚生等受害人统计,他们的损失远远不止被骗的这319.4万元的保证金,加上装修材料费、工人工资等合计受害超过1000万元。对此,姜开安显然已无力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