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关于地方债的化解之方,或不可治本,或难解近渴。
依靠土地收入还债,是饮鸩止渴,而且恶果已现,未来空间已逐步萎缩。在财政“开源”方面,地方亦已无弹性空间。分税制倒是长久解决之道,重新树立地方发展主导权,财权更多偏向地方,但中央与地方的分权非短期可实行,难解近渴。
有一项资产,近十年内有意无意被忽视,即国有资产。在竞争性领域,部分国企不仅没有退出,还利用有利的政治地位和资金实力进行了不对等的竞争,在一些行业造成了对于民营企业的挤出效应。如若国企在竞争性领域退出,意味着巨大的空间。拍卖部分竞争性领域的国企,部分用于还地方债,部分由当地市民均分,既可化解地方债难题,又可有效解决国企的公平问题,可谓一箭双雕。
酷暑渐去,地方债仍令多数地方倍感煎熬。据统计署初步估计,各地的地方债在5万亿至18万亿元,其中,9省会城市债务率超100%。而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中国政府今年总体债务总额在30万亿左右,大约为GDP的50%。
地方债的合理性与弊端,暂且不表,如何化解地方债,则是一件令地方到中央都头痛的问题。当下关于地方债的化解之方,众说纷纭,但或不可治本,或难解近渴。
依靠土地收入还债,倒是解渴,但却是饮鸩止渴,而且恶果已现。审计署发布的审计公告表明,从1979年至今,土地出让收入一直是地方政府主要还债来源。但随着拆迁纠纷的增加,土地财政已臭名远扬,而且未来空间已逐步萎缩。十年房价暴涨,已经挤压了土地财政的弹性空间,一旦房地产泡沫破裂,地方债务将异常凶险。一些地方的土地收入已逐步减少,不足以偿还地方债,而这个口子,随着土地财政的被抑制,将越撕越大。
反腐救市,多有调侃之意,在政治改革不到位的情况下,指望追缴贪官的财富以充实国库,恐难如愿。而大印钞票,稀释地方债的同时,亦稀释了全民财富,造成物价飞涨,恐怕一般人不敢动用此策。发行地方债券,亦难完成整体性融资问题,同时地方债的信用,最后还是需中央政府托底。
在财政“开源”方面,地方亦已无弹性空间。高速公路收费,以及各种教育收费,被社会广为诟病,而在实体经济萎缩,大批民营企业不景气的情况下,加税也不可能。
分税制倒是长久解决之道。一直以来,“中央拿大头、地方拿小头”的现行分税制体制,导致地方财力不足,而事权却下放到地方,地方事多钱少,被逼搞土地财政。而中央的转移支付又并不透明,造成了中央在转移支付领域的某些不均衡和不公平。而未来分税制的调整,确可长久解决此弊,重新树立地方发展主导权,财权更多偏向地方。但是,中央与地方的分权,非短期可实行,难解近渴。
大责在肩,更需举重若轻。笔者认为,有一项资产,近十年内有意无意被忽视,即国有资产。
早在2011年,全国的国企总资产,就达85.37万亿,大约相当于当年的广义货币量。而当年全国GDP为471564亿,国企总资产大约等于当年GDP的近两倍。去年国企资产进一步扩张,当下已近百万亿之巨。
就地方而言,全国过半省市国有资产超过1万亿,部分省市更高达两三万亿。如天津国企总资产,就超过了3万亿。上海、广东、北京、江苏、浙江等省市均超过2万亿。仅有少数省市国资总额低于1万亿。以省级为统计单位,则多数省市的国企资产,足以解困地方债。如广东省债务约为8000亿,而国企总资产超过了2万亿。
再如,天津的国企总资产,是GDP的两倍有余,更是财政收入的十倍以上。上海的国企总资产,也约为GDP的两倍,是财政收入的7倍以上。南京的债务率比较高,但南京的国企总资产亦超过了7000亿,是其财政收入的10倍左右。武汉的国企总资产,亦是其财政收入的4倍以上。西安的国企资产总额,是其财政收入7倍以上。
因此,虽盛传有9大省会城市地方债债务率超100%,不过就具体城市而言,多数国内城市是有能力解决的。底特律为什么破产?因为底特律没有国企,国企是全民预存的财富,必要时候需动一动。
当下《朱镕基讲话实录》风行天下,个中意义深远,呼唤改革已成全民心声。朱镕基时代改革的重点之一,即以退出竞争领域为策略的国企改革。通过淘汰低效国企,允许民营企业进入更多领域,激发了整个国家经济的活力。朱镕基改掉的是低效国企,集中的是优良资产,此后国企依靠改革的惯性吃了十年红利。
在金融危机中,国企日益庞大,但自2008年以来,中国国有企业的总资产回报率不过3%。其维持生存,很大部分不是因为在市场竞争中依靠技术革新、组织革新,而是依靠政策垄断,大量举债,以及财政补贴。
更核心的问题是,国企的兼并和扩张引起了广泛的争议。在竞争性领域,部分国企不仅没有退出,还利用有利的政治地位和资金实力进行了不对等的竞争,在一些行业造成了对于民营企业的挤出效应。在钢铁和航空领域,大批民营企业倒闭或出师不利,而在一些本来不属于国企核心产业的领域,国企也大举进入,比如数十家央企参与房地产市场。
国资委国企改革专家卫祥云曾提出,应对国企进行分类管理,在此基础上,区分公益性国企和竞争性国企,而未来,国有企业应该在竞争性行业全面退出。国资委副主任黄淑和亦称,不管国企还是民企,谁能做成世界一流就支持谁,国企应“进而有为,退而有序”。言下之意,国企不仅可进,亦可在适当时期退。在未来,国企在竞争性领域的退出,意味着巨大的空间。化解地方债,其实不难。
同时,国企一直没有解决产权落地的问题,虽然名义上国企红利为全民所享,但是多数国企分红很少,在5%至15%之间,比例偏低。而另一方面,国企高管的高薪,国企员工的高福利,国企经营管理费用的畸高,已经引起广泛争议。既是全民所有,则全民均享红利,才是国企的真正本质。而拍卖部分竞争性领域的国企,部分用于还地方债,部分由当地市民均分,可有效解决国企的公平问题,可谓一箭双雕。